出自宋代姜夔的《鷓鴣天·元夕有所夢》
肥水東流無盡期。當初不合種相思隔箍。夢中未比丹青見谓娃,暗里忽驚山鳥啼。
春未綠蜒滩,鬢先絲滨达。人間別久不成悲。誰教歲歲紅蓮夜俯艰,兩處沉吟各自知捡遍。(沉同:沈)
肥水汪洋向東流,永遠沒有停止的時候竹握。早知今日凄涼画株,當初真不該動情。夢里相見時還趕不上看畫像清晰,而這種好夢也常常無奈會被山鳥的叫聲驚起谓传。
春草還沒有長綠蜈项,我的兩鬢已成銀絲。離別的時間太久良拼,慢慢一切傷痛都會漸漸被時光抹去战得。可不知是誰庸推,讓我在這元夕朝思暮想常侦,這種感受,只有你和我心中明白贬媒。
鷓鴣天:詞牌名聋亡,據(jù)傳詞名取自鄭隅詩“春游雞鹿塞,家在鷓鴣天”际乘,又稱“思越人”“剪朝霞”“驪歌一疊”“醉梅花”“思佳客”坡倔。雙調(diào),上片四句脖含,押三平韻罪塔,二十八字,下片五句养葵,押三平韻征堪,二十七字,共五十五字关拒。上片第三佃蚜、四句及下片兩個三字句多用對仗,用“大石調(diào)”着绊。
元夕:舊歷正月十五元宵節(jié)谐算。
肥水:源出安徽合肥紫蓬山,東南流經(jīng)將軍嶺归露,至施口入巢湖洲脂。
種相思:留下相思之情,謂當初不應該動情剧包,動情后尤不該分別腮考。
丹青:泛指圖畫,此處指畫像玄捕。
紅蓮夜:指元夕踩蔚。紅蓮,指花燈枚粘。
這首詞是姜夔為懷念身在合肥的戀人而作馅闽,作于公元1197年(宋寧宗慶元三年)元宵節(jié)之時。據(jù)現(xiàn)代詞學家夏承燾考證,姜夔在初遇合肥戀人時福也,約為二十余歲局骤,在他三十六歲這年,曾經(jīng)兩次到過合肥暴凑÷退Γ“公元1190年(紹熙元年),姜夔再客合肥现喳,此年冬凯傲,姜夔戴雪詣石湖,授范成大以詠梅之《暗香》《疏影》新聲兩闋嗦篱,成大喜以歌妓小紅為贈冰单。”而作此詞時灸促,姜夔已是四十二歲诫欠,與舊戀人初遇已相隔近二十年。
這是透露戀人信息和相戀時地非常顯豁的詞作浴栽。上片先寫對昔日戀情的悔恨荒叼,再寫夢中無法看清情人的怨恨,足見作者戀情之深熾典鸡;下片說久別傷悲以至愁白了鬢發(fā)被廓,煞拍兩句想像在元宵在放燈之夜,對方也在悲苦相思椿每,語極沉痛。全詞意境空靈蘊藉英遭,語言自然清勁间护,耐人咀嚼。
頭兩句揭示夢的原因挖诸,首句以想象中的肥水起興汁尺,興中含比。肥水分東多律、西兩支痴突,這里指東流經(jīng)合肥入巢湖的一支。明點“肥水”狼荞,不但交待了這段情緣的發(fā)生地辽装,而且將詞人拉入到遙遠的沉思。映現(xiàn)在詞人腦海中的相味,不僅有肥水悠悠向東流的形象拾积,且有與合肥情事有關的一系列或溫馨或痛苦的回憶。東流無盡期的肥水,在這里既象是悠悠流逝的歲月的象征拓巧,又象是在漫長歲月中無窮無盡的相思和眷戀的象征斯碌,起興自然而意蘊豐富。正因為這段情緣帶來的是無窮無盡的痛苦思念肛度,所以次句筆調(diào)一轉(zhuǎn)翻怨當初不該種下這段相思情緣傻唾。
“當初不合種相思”中的“種”字用得精妙無比。相思子是相思樹的果實承耿,故由相思而聯(lián)想到相思樹冠骄,又由樹引出“種”字。它不但賦予抽象的相思以形象感瘩绒,而且暗示出它的與時俱增猴抹、無法消除、在心田中種下刻骨鏤心的長恨锁荔。正是“此情無計可消除蟀给,才下心頭,又上眉頭阳堕“侠恚”(李清照)“不合”二字,出語峭勁拗折恬总,貌似悔種前緣前普,實為更有力地表現(xiàn)這種相思的真摯深沉和它對心靈的長期痛苦折磨。
“夢中未比丹青見壹堰,暗里忽驚山鳥啼拭卿。”三四兩句切題內(nèi)“有所夢”贱纠,分寫夢中與夢醒峻厚。刻骨相思谆焊,遂致入夢惠桃,但由于長期睽隔,夢中所見伊人的形象也恍惚迷離辖试,覺得還不如丹青圖畫所顯現(xiàn)的更為真切辜王。細味此句,似是作者藏有舊日情人的畫像罐孝,平日相思時每常展玩呐馆,但總嫌不如面對伊人之真切,及至夢見伊人莲兢,卻又覺得夢中形象不如丹青的鮮明摹恰。意思翻進一層形成更深的朦朧意蘊辫继。下句在語言上與上句對仗,意思則又翻進一層俗慈,說夢境迷蒙中姑宽,忽然聽到山鳥的啼鳴聲,驚醒幻夢闺阱,遂使這“未比丹青見”的形象也消失無蹤無處尋覓了炮车。如果說,上句是夢中的遺憾酣溃,下句便是夢醒后的惆悵瘦穆。與所思者睽隔時間之長,空間之遠赊豌,相見只期于夢中扛或,但連這樣不甚真切的夢也做不長,其情何堪碘饼?上片至此煞住熙兔,而“相思”、“夢見”艾恼,意脈不斷住涉,下片從另一角度再深入來寫,抒發(fā)夢醒后的感受钠绍。
換頭“春未綠”關合元夕舆声,開春換歲,又過一年柳爽,而春郊尚未綠遍媳握,仍是春寒料峭:“鬢先絲”說自己輾轉(zhuǎn)江湖,蹉跎歲月雙鬢已斑斑如霜磷脯,縱有芳春可賞蛾找,其奈老何!兩句為流水對争拐,語取對照腋粥,情抱奇悲晦雨,造意奇絕架曹。
“人間別久不成悲”句則是全詞感情的凝聚點,飽含著深刻的人生體驗和深沉的悲慨闹瞧。真正深摯的愛情绑雄,總是隨著歲月的積累而將記憶的年輪刻得更多更深,但在表面上奥邮,這種深入骨髓的相思卻并不常表現(xiàn)為熱烈的爆發(fā)和強烈的外在悲痛万牺,而是象在地底運行的巖漿罗珍,在平靜甚至是冷漠的外表下潛行著熾熱的激流。又象是地表之下的地下河脚粟,深處奔涌激蕩覆旱,外表卻不易覺察。特別是由于年深歲久核无,年年重復的相思和傷痛已經(jīng)逐漸使感覺的神經(jīng)末梢變得有些遲鈍和麻木扣唱,心田中的悲哀也積累沉淀得太多太重,裹上了一層不易觸動的外膜团南,在這種情況下噪沙,就連自己也仿佛意識不到內(nèi)心深處潛藏的悲哀了。
“多情卻似總無情”(杜牧《贈別二首》)吐根,這“不成悲”的表象正更深刻地反映了內(nèi)心的深切悲痛正歼。而當作者清楚地意識到這一點時,悲痛的感情不免更進一層拷橘。詞人在幾天前寫過的一首同調(diào)作品中有“少年情事老來悲”局义,正與此同。這是久經(jīng)感情磨難的中年人更加深沉內(nèi)含膜楷、也更富于悲劇色彩的感情狀態(tài)旭咽。在這種以近乎麻木的形式表現(xiàn)出來的刻骨銘心的傷痛面前,青年男女的卿卿我我赌厅、纏綿悱惻便不免顯得浮淺了穷绵。
“誰教歲歲紅蓮夜,兩處沉吟各自知特愿≈倌”紅蓮夜,指元宵燈節(jié)揍障,紅蓮指燈節(jié)的花燈目养。歐陽修《驀山溪·元夕》:“剪紅蓮滿城開遍”,周邦彥《解語花毒嫡。元宵》:“露浥紅蓮癌蚁,燈市花相射”,均可證兜畸。歇拍以兩地相思努释、心心相知作結。與李清照“一種相思咬摇,兩處閑愁”相同伐蒂。“歲歲”照應首句“無盡”肛鹏。這里特提“紅蓮夜”逸邦,似不僅為切題恩沛,也不僅由于元宵佳節(jié)容易觸動團圓的聯(lián)想,恐怕和往日的情緣有關缕减。古代元宵燈節(jié)雷客,士女縱賞,正是青年男女結交定情的良宵桥狡,歐陽修的《生查子》(去年元夜時)佛纫、辛棄疾的《青玉案·元夕》、柳永的《迎新春》可以幫助理解這一點总放。
因此年年此夜呈宇,遂倍加思念,以至“有所夢”了局雄。說“沉吟”而不說“相思”甥啄,不僅為避免重復,更因“沉吟”一詞帶有低頭沉思默想的感性形象炬搭,頗有李商隱“月吟應覺月光寒”的意境蜈漓。“各自知”宫盔,既是說彼此都知道雙方在互相懷念融虽,又是說這種兩地相思的況味(無論是溫馨甜美的回憶還是長期別離的痛苦)只有彼此心知。兩句用“誰教”提起灼芭,似問似慨有额,如泣如訴,象是怨恨某種不可知的力量使雙方永遠睽隔彼绷,又象是自怨情癡不能泯滅相思巍佑。正是“人間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寄悯∮┧ィ”(歐陽修《玉樓春》)在深沉刻至的“人間別久不成悲”句之后,用“誰教”二句作結猜旬,這是一句提空描寫脆栋,變實為虛、化人為物洒擦,詞的韻味顯得悠長深厚椿争,含蘊空靈。
情詞的傳統(tǒng)風格偏于柔婉軟媚秘遏,這首詞卻以清健之筆來寫刻骨銘心的深情丘薛,別具一種峭拔雋永的情韻嘉竟。全篇除“紅蓮”一詞由于關合愛情而較艷麗外邦危,都是用經(jīng)過錘煉而自然清勁的語言洋侨,可謂洗凈鉛華。詞的內(nèi)容意境也特別空靈蘊藉倦蚪,純粹抒情希坚,絲毫不及這段情緣的具體情事。所謂“意愈切而詞愈微”陵且,“感慨全在虛處”裁僧,正是此詞的特點。
姜夔 : 姜夔沪悲,南宋文學家获洲、音樂家。人品秀拔殿如,體態(tài)清瑩贡珊,氣貌若不勝衣,望之若神仙中人涉馁。往來鄂门岔、贛、皖烤送、蘇寒随、浙間,與詩人詞家楊萬里帮坚、范成大牢裳、辛棄疾等交游。慶元中叶沛,曾上書乞正太常雅樂蒲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