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宋代秦觀的《踏莎行·郴州旅舍》
霧失樓臺,月迷津渡秦躯。桃源望斷無尋處忆谓。可堪孤館閉春寒踱承,杜鵑聲里斜陽暮倡缠。
驛寄梅花,魚傳尺素勾扭。砌成此恨無重數(shù)毡琉。郴江幸自繞郴山,為誰流下瀟湘去妙色。
暮靄沉沉桅滋,樓臺消失在濃霧中,月色朦朧身辨,渡口也隱匿不見丐谋。望斷天涯,理想中的桃花源也無處可尋煌珊。怎能忍受得了在這春寒料峭時節(jié)号俐,獨居在孤寂的客館,斜陽西下定庵,杜鵑聲聲哀鳴吏饿!
遠方的友人的音信,寄來了溫暖的關(guān)心和囑咐蔬浙,卻平添了我深深的別恨離愁猪落。郴江啊,你本來是環(huán)繞著郴山奔流畴博,為什么偏偏要流到瀟湘去呢笨忌?
踏莎行:詞牌名。
郴(chēn)州:今屬湖南俱病。
霧失樓臺:暮靄沉沉官疲,樓臺消失在濃霧中袱结。
月迷津渡:月色朦朧,渡口迷失不見途凫。
桃源望斷無尋處:拼命尋找也看不見理想的桃花源垢夹。桃源:語出晉陶淵明《桃花源記》,指生活安樂、合乎理想的地方。無尋處:找不到抑诸。
可堪:怎堪碧信,哪堪,受不住。
杜鵑:鳥名,相傳其鳴叫聲像人言“不如歸去”,容易勾起人的思鄉(xiāng)之情欣硼。
驛寄梅花:陸凱在《贈范曄詩》:“折梅逢驛使,寄與隴頭人恶阴。江南無所有诈胜,聊贈一枝春》胧拢”這里作者是將自己比作范曄焦匈,表示收到了來自遠方的問候。
魚傳尺素:東漢蔡邕的《飲馬長城窟行》中有“客從遠方來昵仅,遺我雙鯉魚缓熟。呼兒烹鯉魚,中有尺素書摔笤」换” 另外,古時舟車勞頓吕世,信件很容易損壞彰触,古人便將信件放入匣子中,再將信匣刻成魚形命辖,美觀而又方便攜帶况毅。“魚傳尺素”成了傳遞書信的又一個代名詞尔艇。這里也表示接到朋友問候的意思尔许。
砌:堆積。無重數(shù):數(shù)不盡漓帚。
郴江:清顧祖禹《讀史方輿紀要·湖廣》載:郴水在“州東一里母债,一名郴江午磁,源發(fā)黃岑山尝抖,北流經(jīng)此……下流會來水及自豹水入湘江毡们。”幸自:本自昧辽,本來是衙熔。
為誰流下瀟湘去:為什么要流到瀟湘去呢?意思是連郴江都耐不住寂寞何況人呢搅荞?為誰:為什么红氯。瀟湘,瀟水和湘水咕痛,是湖南境內(nèi)的兩條河流痢甘,合流后稱湘江,又稱瀟湘茉贡。
紹圣四年(公元1097年)作者因新舊黨爭先貶杭州通判塞栅,再貶監(jiān)州酒稅,后又被羅織罪名貶謫郴州腔丧,削去所有官爵和俸祿放椰;又貶橫州此詞就是離郴前所寫。
詞的上闋在寫景物愉粤,“霧失樓臺砾医,月迷津渡”一出語便已入哀景之中,從后句“桃園望斷無尋處”可以想到衣厘,樓臺如蚜、津渡都是因情所設(shè)之景,可能現(xiàn)實中并不存在头滔。是由詞人內(nèi)心的不被人理解的情懷怖亭,無處宣泄所生出無人問津之感。桃花一語又讓人聯(lián)想到了桃花源記一文坤检,詩人也正是想表達出一種離世厭俗的情感兴猩。常常文人在政治上不得志后的第一反應(yīng)大多數(shù)也是出世,出離早歇。浸淫于佛道的太虛倾芝,更是如此。在其稍晚些的作品《寧浦書事》中就提到了“我豈更求榮達”之語箭跳。在《反初》中也流露出了對田園隱居生活的向往晨另。
“可堪孤館閉春寒,杜鵑聲里斜陽暮”則又將情景拉入到了悲涼之谷底谱姓,可堪孤館和一個寒字借尿,寫盡了詞人心中的孤苦凄涼,杜鵑啼血,本就凄涼又怎堪殘陽日暮路翻。自古日暮是歸途狈癞,詞人或許是在感嘆自己生命將暮,或許在感嘆仕途將暮茂契。獨在異鄉(xiāng)蝶桶,偏聽子規(guī),子規(guī)子規(guī)掉冶,何時子歸真竖。詩人或許又在感嘆自己離別親人,遠離家鄉(xiāng)的哀愁吧厌小。在《題郴陽道中一古寺壁》中恢共,少游哀嘆“行人到此無腸斷,問爾黃花知不知”璧亚,“北客念家渾不睡旁振,荒山一夜雨吹風(fēng)”從景物之凄涼,過渡到了內(nèi)心之凄涼涨岁。在《寧浦書事》“骨肉未知消息拐袜,人生到此何堪”一語中,他更加直白地流露出了對遠方親人的思念之感梢薪。有理由相信蹬铺,詞人此時聽到子規(guī)啼夜的心情是無比惆悵的,再加上孤身一人秉撇,念及家鄉(xiāng)也是情理之中甜攀。
下片由敘實開始,寫遠方友人殷勤致意琐馆、安慰规阀。“驛寄梅花瘦麸,魚傳尺素谁撼。”連用兩則有關(guān)友人投寄書信的典故滋饲,分見于《荊州記》和古詩《飲馬長城窟行》厉碟。寄梅傳素,遠方的親友送來安慰的信息屠缭,按理應(yīng)該欣喜為是箍鼓,但身為貶謫之詞人,北歸無望呵曹,卻“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款咖,每一封裹寄著親友慰安的書信何暮,觸動的總是詞人那根敏感的心弦,奏響的是對往昔生活的追憶和痛省今時困苦處境的一曲曲凄傷哀婉的歌铐殃。每一封信來郭卫,詞人就歷經(jīng)一次這個心靈掙扎的歷程,添其此恨綿綿背稼。
故于第三句急轉(zhuǎn),“砌成此恨無重數(shù)玻蝌⌒分猓”一切安慰均無濟于事。離恨猶如“恨”墻高砌俯树,使人不勝負擔(dān)帘腹。一個“砌”字,將那無形的傷感形象化许饿,好像還可以重重累積阳欲,終如磚石壘墻般筑起一道高無重數(shù)、沉重堅實的“恨”墻陋率。恨誰球化?恨什么?身處逆境的詞人沒有明說瓦糟。聯(lián)系他在《自挽詞》中所說:“一朝奇禍作筒愚,漂零至于是∑姓悖”可知他的恨巢掺,與飄零有關(guān),他的飄零與黨禍相聯(lián)劲蜻。在詞史上陆淀,作為婉約派代表詞人,秦觀正是以這堵心中的“恨”墻表明他對現(xiàn)實的抗?fàn)幭孺摇K螄L不欲將心中的悲憤一吐為快轧苫?但他憂讒畏譏,不能說透疫蔓。于是化實為虛浸剩,作宕開之筆,借眼前山水作癡癡一問:“郴江幸自繞郴山鳄袍,為誰流下瀟湘去绢要?”無理有情,無理而妙拗小。好像詞人在對郴江說:郴江啊重罪,你本來是圍繞著郴山而流的,為什么卻要老遠地北流向瀟湘而去呢?關(guān)于這兩句的蘊意剿配,或以為:“郴江也不耐山城的寂寞搅幅,流到遠方去了,可是自己還得呆在這里呼胚,得不到自由茄唐。”(胡云翼《宋詞選》)或以為詞人“反躬自問”蝇更,慨嘆身世:“自己好端端一個讀書人沪编,本想出來為朝廷做一番事業(yè),正如郴江原本是繞著郴山而轉(zhuǎn)的呀年扩,誰會想到如今竟被卷入一切政治斗爭漩渦中去呢蚁廓?”(《唐宋詞鑒賞辭典》)見仁見智。
依筆者拙意厨幻,對這兩句蘊意的把握相嵌,或可空靈一些。詞人在幻想况脆、希望與失望饭宾、展望的感情掙扎中,面對眼前無言而各得其所的山水格了,也許他悄然地獲得了一種人生感悟:生活本身充滿了各種解釋捏雌,有不同的發(fā)展趨勢,生活并不是從一開始便固定了的故事笆搓,就像這繞著郴山的郴江性湿,它自己也是不由自己地向北奔流向瀟湘而去。生活的洪流满败,依著慣性肤频,滾滾向前,它總是把人帶到深不可測的遠方算墨,它還將把自己帶到什么樣苦澀宵荒、荒涼的遠方啊净嘀!正如葉嘉瑩先生評此詞說:“頭三句的象征與結(jié)尾的發(fā)問有類似《天問》的深悲沉恨的問語报咳,寫得這樣沉痛,是他過人的成就挖藏,是詞里的一個進展暑刃。”(《唐宋詞十七講》)與秦觀悲劇性一生“同升而并黜”的蘇軾膜眠,同病相憐更具一份知己的靈感犀心岩臣,亦絕愛其尾兩句溜嗜,及聞其死,嘆曰:“少游已矣架谎,雖萬人何贖炸宵!”自書于扇面以志不忘。是以王士禎云:“高山流水之悲谷扣,千古而下土全,令人腹痛!”(《花草蒙拾》)
綜上所述会涎,這首詞最佳處在于虛實相間裹匙,互為生發(fā)。上片以虛帶實在塔,下片化實為虛,以上下兩結(jié)飲譽詞壇拨黔。激賞“可堪孤館閉春寒蛔溃,杜鵑聲里斜陽暮”的王國維(靜安),以東坡賞其后二語為“皮相”篱蝇。持論未免偏頗贺待。深味末二句“郴江”之問,其氣格零截、意蘊麸塞,毫不愧色于“可堪”二句。所謂東坡“皮相”之賞涧衙,亦可謂“解人正不易得”哪工。全詞以委婉曲折的筆法,抒寫了失意人的凄苦和哀怨的心情弧哎,流露了對現(xiàn)實政治的不滿雁比。
秦觀 : 秦觀(1049-1100)字太虛茴她,又字少游,別號邗溝居士程奠,世稱淮海先生丈牢。漢族,北宋高郵(今江蘇)人瞄沙,官至太學(xué)博士赡麦,國史館編修朴皆。秦觀一 生坎坷,所寫詩詞泛粹,高古沉重遂铡,寄托身世,感人至深晶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