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 唐代 李商隱 《無題·重幃深下莫愁堂》
重幃深下莫愁堂淹魄,臥后清宵細細長郁惜。
神女生涯原是夢,小姑居處本無郎甲锡。
風波不信菱枝弱兆蕉,月露誰教桂葉香。
直道相思了無益缤沦,未妨惆悵是清狂虎韵。
李商隱的七律無題,藝術上最成熟缸废,最能代表其無題詩的獨特藝術風貌包蓝。這首七律無題驶社,內容是抒寫青年女子愛情失意的幽怨,相思無望的苦悶测萎,又采取女主人公深夜追思往事的方式亡电,因此,女主人公的心理獨白就構成了詩的主體硅瞧。她的身世遭遇和愛情生活中某些具體情事就是通過追思回憶或隱或顯地表現出來的份乒。
這首詩側重于抒寫女主人公的身世遭遇之感,寫法非常概括腕唧。一開頭就撇開具體情事或辖,從女主人公所處的環(huán)境氛圍寫起。層帷深垂枣接,幽邃的居室籠罩著一片深夜的靜寂经窖。獨處幽室的女主人公自思身世白嘁,輾轉不眠迄埃,倍感靜夜的漫長卵渴。這里盡管沒有一筆正面抒寫女主人公的心理狀態(tài),但透過這靜寂孤清的環(huán)境氣氛榆骚,讀者幾乎可以觸摸到女主人公的內心世界,感覺到那帷幕深垂的居室中彌漫著一層無名的幽怨煌集。
頷聯(lián)進而寫女主人公對自己愛情遇合的回顧妓肢。上句用巫山神女夢遇楚王事,下句用樂府《神弦歌·清溪小姑曲》:“小姑所居苫纤,獨處無郎碉钠。”意思是說卷拘,追思往事喊废,在愛情上盡管也象巫山神女那樣,有過自己的幻想與追求栗弟,但到頭來不過是做了一場幻夢而已污筷;直到現在,還正像清溪小姑那樣乍赫,獨處無郎瓣蛀,終身無托。這一聯(lián)雖然用了兩個典故雷厂,卻幾乎讓人感覺不到有用典的痕跡惋增,真正達到了驅使故典如同己出的程度。特別是它雖然寫得非常概括改鲫,卻并不抽象诈皿,因為這兩個典故各自所包含的神話傳說本身就能引起讀者的豐富想象與聯(lián)想林束。兩句中的“原”字、“本”字稽亏,頗見用意壶冒。前者暗示她在愛情上不僅有過追求,而且也曾有過短暫的遇合措左,但終究成了一場幻夢依痊,所以說“原是夢”;后者則似乎暗示:盡管迄今仍然獨居無郎怎披,無所依托胸嘁,但人們則對她頗有議論,所以說“本無郎”凉逛,其中似含有某種自我辯解的意味性宏。不過,上面所說的這兩層意思状飞,都寫得隱約不露毫胜,不細心揣摩體味是不容易發(fā)現的。
頸聯(lián)從不幸的愛情經歷轉到不幸的身世遭遇诬辈。這一聯(lián)用了兩個比喻:說自己就象柔弱的菱枝酵使,卻偏遭風波的摧折;又象具有芬芳美質的桂葉焙糟,卻無月露滋潤使之飄香口渔。這一聯(lián)含意比較隱晦,似乎是暗示女主人公在生活中一方面受到惡勢力的摧殘穿撮,另一方面又得不到應有的同情與幫助缺脉。“不信”悦穿,是明知菱枝為弱質而偏加摧折攻礼,見“風波”之橫暴;“誰教”栗柒,是本可滋潤桂葉而竟不如此礁扮,見“月露”之無情。措辭婉轉傍衡,而意極沉痛深员。
愛情遇合既同夢幻,身世遭逢又如此不幸蛙埂,但女主人公并沒有放棄愛情上的追求──“直道相思了無益倦畅,未妨惆悵是清狂⌒宓模”即便相思全然無益叠赐,也不妨抱癡情而惆悵終身欲账。在近乎幻滅的情況下仍然堅持不渝的追求,“相思”的銘心刻骨更是可想而知了芭概。
中唐以來赛不,以愛情、艷情為題材的詩歌逐漸增多罢洲。這類作品在共同特點是敘事的成份比較多踢故,情節(jié)性比較強,人物惹苗、場景的描繪相當細致殿较。李商隱的愛情詩卻以抒情為主體,著力抒寫主人公的主觀感覺桩蓉、心理活動淋纲,表現她(他)們豐富復雜的內心世界。而為了加強抒情的形象性院究、生動性洽瞬,又往往要在詩中織入某些情節(jié)的片斷,在抒情中融入一定的敘事成分业汰。這就使詩的內容密度大大增加伙窃,形成短小的體制與豐富的內容之間的矛盾。為了克服這一矛盾样漆,他不得不大大加強詩句之間的跳躍性对供,并且借助比喻、象征氛濒、聯(lián)想等多種手法來加強詩的暗示性。這是他的愛情詩意脈不很明顯鹅髓、比較難讀的一個重要原因舞竿。但也正因為這樣,他的愛情詩往往具有蘊藉含蓄窿冯、意境深遠骗奖、寫情細膩的特點和優(yōu)點,經得起反復咀嚼與玩索醒串。
無題詩究竟有沒有寄托执桌,是一個復雜的問題。離開詩歌藝術形象的整體芜赌,抓住其中的片言只語仰挣,附會現實生活的某些具體人事,進行索隱猜謎式的解釋缠沈,是完全違反藝術創(chuàng)作規(guī)律的膘壶。像馮浩那樣错蝴,將《無題·鳳尾香羅薄幾重》中的“垂楊岸”解為“寓柳姓”(指詩人的幕主柳仲郢),將“西南”解為“蜀地”颓芭,從而把這首詩和《無題·鳳尾香羅薄幾重》說成是詩人“將赴東川顷锰,往別令狐,留宿亡问,而有悲歌之作”官紫,就是穿鑿附會的典型。但這并不妨礙讀者從詩歌形象的整體出發(fā)州藕,聯(lián)系詩人的身世遭遇和其他作品束世,區(qū)別不同情況,對其中的某些無題詩作這方面的探討慎框。這首著重寫女主人公如夢似幻良狈,無所依托,橫遭摧折的凄苦身世笨枯,筆意空靈概括薪丁,意在言外,其中就可能寓含或滲透作者自己的身世之感馅精。熟悉作者身世的讀者不難從“神女”一聯(lián)中體味出詩人在回顧往事時深慨輾轉相依严嗜、終歸空無的無限悵惘≈薷遥“風波”一聯(lián)漫玄,如單純寫女子遭際,顯得不著邊際压彭;而從比興寄托角度理解睦优,反而易于意會。作者地位寒微壮不,“內無強近汗盘,外乏因依”(《祭徐氏姊文》),仕途上不僅未遇有力援助询一,反遭朋黨勢力摧抑隐孽,故借菱枝遭風波摧折,桂葉無月露滋潤致慨健蕊。他在一首托宮怨以寄慨的《深宮》詩中說:“狂飚不惜蘿陰薄菱阵,清露偏知桂葉濃”,取譬與“風波”二句相似(不過“清露”句與“月露”句托意正相反而已)缩功,也可證“風波”二句確有寄托晴及。何焯說這首無題“直露(自傷不遇)本意”,是比較符合實際的嫡锌。不論這首無題詩有無寄托抗俄,它首先是成功的愛情詩脆丁。即使讀者完全把它作為愛情詩來讀,也并不減低其藝術價值动雹。
李商隱 : 李商隱,字義山茸塞,號玉溪(谿)生躲庄、樊南生,唐代著名詩人钾虐,祖籍河內(今河南省焦作市)沁陽噪窘,出生于鄭州滎陽。他擅長詩歌寫作效扫,駢文文學價值也很高倔监,是晚唐最出色的詩人之一,和杜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