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 宋代 辛棄疾 《水調歌頭·舟次揚州和人韻》
落日塞塵起铐懊,胡騎獵清秋邀桑。漢家組練十萬,列艦聳高樓科乎。誰道投鞭飛渡壁畸,憶昔鳴髇血污,風雨佛貍愁喜喂。季子正年少瓤摧,匹馬黑貂裘。
今老矣玉吁,搔白首照弥,過揚州。倦游欲去江上进副,手種橘千頭这揣。二客東南名勝悔常,萬卷詩書事業(yè),嘗試與君謀给赞。莫射南山虎机打,直覓富民侯。
落日雄渾片迅,邊境上戰(zhàn)爭的煙塵涌起残邀,秋高氣爽,金兵大舉進犯我領地柑蛇〗嬲酰看我雄壯的十萬大軍奮勇迎敵,江面上排列的戰(zhàn)艦如高樓聳立耻台。誰說苻堅的士兵投鞭就能截斷江流空免,想當年昌頓謀殺生父,響箭上染滿血跡盆耽,佛貍南侵在風雨中節(jié)節(jié)敗退蹋砚,最終也死在他自己的親信手里。年輕時我像蘇秦一樣英姿颯爽摄杂,跨著戰(zhàn)馬身披貂裘為國奔走效力坝咐。
如今我一事無成人已漸老,搔著白發(fā)又經(jīng)過這揚州舊地匙姜。我已經(jīng)厭倦了官宦生涯畅厢,真想到江湖間種桔游憩。你們二位都是東南的名流氮昧,胸藏萬卷詩書前程無比框杜。讓我嘗試著為你們出謀劃策:不要學李廣在南山閑居射虎,去當個“富民侯”才最為相宜袖肥。
水調歌頭:詞牌名咪辱,又名“元會曲”“臺城游”“凱歌”“江南好”“花犯念奴”等。雙調九十五字椎组,平韻(宋代也有用仄聲韻和平仄混用的)油狂。相傳隋煬帝開汴河自制《水調歌》,唐人演為大曲寸癌, “歌頭”就是大曲中的開頭部分专筷。
次:停泊。人:指楊濟翁(即楊炎正蒸苇,詩人楊萬里的族弟)磷蛹、周顯先,是東南一帶名士溪烤。下文“二客”即此意味咳。
塞塵起:邊疆發(fā)生了戰(zhàn)事庇勃。
胡騎獵清秋:古代北方的敵人經(jīng)常于秋高馬肥之時南犯。胡騎:此指金兵槽驶。獵:借指發(fā)動戰(zhàn)爭责嚷。
組練:組甲練袍,指裝備精良的軍隊掂铐。
投鞭飛渡:用投鞭斷流事罕拂。前秦苻堅舉兵南侵東晉,號稱九十萬大軍堡纬,他曾自夸說:“以吾之眾旅聂受,投鞭于江,足斷其流烤镐。”(《晉書·苻堅載記》)結果淝水一戰(zhàn)棍鳖,大敗而歸炮叶。此喻完顏亮南侵時的囂張氣焰,并暗示其最終敗績渡处。
“憶昔”二句:指紹興三十一年(1161年)金主完顏亮南侵失敗為其部下所殺事镜悉。鳴髇(xiāo):即鳴鏑,是一種響箭医瘫,射時發(fā)聲侣肄。血污:指死于非命〈挤荩《史記·匈奴傳》謂匈奴頭曼單于之太子冒頓作鳴鏑稼锅,令左右曰:“鳴鏑所射而不悉射者斬之×欧祝”后從其父頭曼獵矩距,以鳴鏑射頭曼,其左右亦隨鳴鏑而射頭曼怖竭。佛(bì)貍:后魏太武帝拓跋燾小字佛貍锥债,曾率師南侵,此借指金主完顏亮痊臭。
“季子”二句:蘇秦字季子哮肚,戰(zhàn)國時的策士,以合縱策游說諸侯佩六國相印广匙≡侍耍《戰(zhàn)國策·趙策》:李兌送蘇秦明月之珠,和氏之璧艇潭,黑貂之裘拼窥,黃金百鎰戏蔑。蘇秦得以為用,西入于秦。這里指自己如季子年少時一樣有一股銳氣鲁纠,尋求建立功業(yè)总棵,到處奔跑貂裘積滿灰塵,顏色變黑改含。
“今老”三句:謂今過揚州情龄,人已中年,不堪回首當年捍壤。搔白首:暗用杜甫《夢李白》詩意:“出門搔白首骤视,若負平生志【榫酰”
“倦游”兩句:欲退隱江上专酗,種橘消愁。倦游:倦于宦游盗扇,即厭于做官祷肯。橘千頭:(李)衡每欲治家,妻輒不聽疗隶,后密遣客十人于武陵龍陽汜洲上作宅佑笋,種甘橘千株。臨死斑鼻,敕兒曰:“汝母惡我治家蒋纬,故窮如是。然吾州里有千頭木奴坚弱,不責汝衣食蜀备,歲上一匹絹,亦可足用耳史汗∏砺樱”(《襄陽耆舊傳》
“二客”三句:稱頌友人學富志高,愿為之謀劃停撞。名勝:名流瓷蛙。萬卷詩書事業(yè):化用杜甫詩意:“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戈毒〖桠……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埋市」谔遥”(《奉贈韋左丞丈二十二韻》)
“莫射”二句:《史記·李將軍列傳》載:“天子乃召拜廣為右北平太守〉勒……廣出獵食听,見草中石胸蛛,以為虎而射之,中石沒鏃樱报。視之葬项,石也,因復更射之迹蛤,終不能復入石矣民珍。廣所居郡聞有虎,嘗自射之盗飒。及居右北平射虎嚷量,虎騰傷廣,廣亦竟殺之逆趣〉埽”又據(jù)《漢書·食貨志》載:“武帝末年悔征戰(zhàn)之事,乃封丞相為富民侯汗贫,以明休息身坐,恩養(yǎng)富民也÷浒”這二句是感嘆朝廷偃武修文,做軍事工作沒有出路摊唇。
此詞作于淳熙五年(1178年)咐蝇。是年夏秋之交,作者被調任為湖北轉運副使巷查,溯江西行有序。船只停泊在揚州時,與友人楊濟翁(炎正)岛请、周顯先有詞作往來唱和旭寿。作者在南歸之前,到過揚州崇败,又讀到友人傷時的詞章盅称,心潮澎湃,遂寫下這一首撫今追昔的和韻詞作后室。
此詞上片是“追昔”缩膝。作者的抗金生涯開始于金主完顏亮發(fā)動南侵時期,詞亦從此寫起岸霹。古代北方少數(shù)民族貴族統(tǒng)治者常在秋高馬肥的時節(jié)南犯中原疾层,“胡騎獵清秋”即指完顏亮1161年率軍南侵事。前一句“落日塞塵起”是先造氣氛贡避。從意象看:戰(zhàn)塵遮天痛黎,本來無光的落日予弧,便顯得更其慘淡。準確渲染出敵寇甚囂塵上的氣焰湖饱。緊接二句則寫宋方抗金部隊堅守大江掖蛤。以“漢家”與“胡騎”對舉,自然造成兩軍對峙琉历,一觸即發(fā)的戰(zhàn)爭氣氛坠七。寫對方行動以“起”、“獵”等字旗笔,是屬于動態(tài)的彪置;寫宋方部署以“列”、“聳”等字蝇恶,偏于靜態(tài)的拳魁。相形之下,益見前者囂張撮弧,后者鎮(zhèn)定潘懊。“組練十萬”贿衍、“列艦”“層樓”授舟,均極形宋軍陣容嚴整盛大,有一種必勢的信心與氣勢贸辈。前四句對比有力释树,烘托出兩軍對壘的緊張氣氛,同時也使人感覺正義戰(zhàn)爭前途光明擎淤,以下三句進一步回憶當年完顏亮南進潰敗被殺事奢啥。完顏亮南侵期間,金統(tǒng)治集團內部分裂嘴拢,軍事上屢受挫折桩盲,士氣動搖軍心離散。當完顏亮迫令金軍三日內渡江南下時席吴,被部下所殺赌结,這場戰(zhàn)爭就此結束。
“誰道投鞭飛渡”三句即書其事抢腐。句中隱含三個典故:《晉書·符堅載記》載前秦苻堅率大軍南侵東晉姑曙,曾不可一世地說“以吾之眾,投鞭于江迈倍,足斷其流”伤靠,結果一敗涂地,喪師北還⊙绾希《史記·匈奴傳》載匈奴頭曼單于之太子冒頓作鳴鏑(即“鳴髇”焕梅,響箭),命令部下說:“鳴鏑所射而不悉射者斬之”卦洽,后在一次出獵時贞言,冒頓以鳴鏑射頭曼,他的部下也跟著發(fā)箭阀蒂,頭曼遂被射殺该窗。“佛貍”蚤霞,為北魏太武帝拓跋燾的小名酗失。他南侵中原受挫,被太監(jiān)所殺昧绣,作者融此三事以寫完顏亮發(fā)動南侵规肴,但喪于內亂,事與愿違的史實夜畴,不僅切貼拖刃,三事連用,更覺有化用自然之妙贪绘。宋朝軍民兑牡,軍容嚴整同仇敵愾而金國外強中干且有“離合之釁”可乘,這正是恢復河山的大好時機税灌。當年发绢,作者二十出頭以義軍掌書記策馬南來,使義軍與南宋政府取得聯(lián)系垄琐,希望協(xié)同作戰(zhàn),大舉反擊经柴±昃剑“季子正年少,匹馬黑貂裘”坯认,正是作者當年颯爽英姿的寫照翻擒。蘇秦字“季子”,乃戰(zhàn)國時著名策士牛哺,以合縱游說諸候佩而后佩六國相印陋气。他年輕時曾穿黑貂裘“西入秦。作者以”季子“自擬乃是突出自己以天下為已任的少年銳進之氣引润。于是巩趁,在戰(zhàn)爭風云的時代背景上,這樣一個“錦襜突騎渡江初”(《鷓鴣天·有客慨然談功名因追念少年時事戲作》)的少年英雄淳附,義氣風發(fā)议慰,虎虎有生氣蠢古,與下片搔白首而長吟的今“我”判若兩人。
過片筆鋒所及轉為“撫今”别凹。上片結句才說到“年少”草讶,這里卻繼以“今老矣”一聲長嘆,其間掠過了近二十年的時間跨度炉菲。老少堕战,對比強烈嘆中之愁悶頓顯突出。這里的嘆老又不同一般文人嘆老嗟卑的心理拍霜,而是類乎“時易失嘱丢,心徒壯,歲將零”(張孝祥《六州歌頭·長淮望斷》)沉御,屬于深憂時不我待屿讽、老大無成的志士之愁苦。南渡以來吠裆,作者長期被投閑置敬伐谈,志不得伸,此時翹首西北试疙,“望中猶記诵棵、烽火揚州路”(《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真有不勝今昔有別之感祝旷。
過片三短句履澳,情緒夠悲愴的,似乎就要言及政局國事怀跛,但是“欲說還休”距贷。接下來只講對來日的安排,分兩層吻谋。第一層說自己忠蝗,因為倦于宦游,想要歸隱田無漓拾,植橘置產(chǎn)阁最。三國時吳丹陽太守李衡在龍陽縣汜洲種柑橘,臨死時對兒子說:“吾州里有千頭木奴骇两,不責汝衣食速种,歲上一匹絹,亦可足用耳低千∨湔螅”(見《三國志》)頗具風趣又故意模仿一種善治產(chǎn)業(yè)、謀衣食的精明人口吻。只要聯(lián)想作者“求田問舍闸餐,怕應羞見饱亮,劉郎才氣”(《水龍吟·登建康賞心亭》)的詞句,不難體味這里隱含的無奈舍沙、自嘲及悲憤的復雜情緒近上。作者一心為國,希望能效力沙場拂铡,而朝廷無能壹无、力不能伸,想解甲而去但終心系祖國感帅,說“欲去”而而又不忍去斗锭,正表現(xiàn)出作者內心的矛盾。為將來打算第二層是勸友人失球。楊濟翁原唱云:“忽醒然岖是,成感慨,望神州实苞〔虺牛可憐報國無路,空白一分頭黔牵。都把平生意氣聪轿,只做如今憔悴,歲晚若為謀猾浦?”其彷徨無奈可謂與棄疾相通陆错。作者故而勸道:“您們二位(二客)乃東南名流,腹藏萬卷金赦,胸懷大志音瓷,自不應打算像我一樣歸隱。但有一言還想與君等商議一下:且莫效李廣那樣南山習射夹抗,只可取‘富民侯’謀個安逸輕閑外莲。”《史記·李將軍列傳》載兔朦,李廣曾“屏野居藍田南山中射獵”,“廣所居郡聞有虎磨确,嘗自射之”沽甥。《漢書·食貨志》:“武帝末年悔征伐之事乏奥,乃封丞相為富民侯摆舟。”李廣生不逢高祖之世,空有一身武力恨诱,未得封侯媳瞪,而“富民侯”卻能不以戰(zhàn)功而取。二句暗指朝廷“偃武修文”照宝。放棄北伐蛇受,致使英雄無用武之地,其意不言自明厕鹃。要之兢仰,無論說自己“倦游欲去江上,手種橘千頭”也好剂碴,勸友人“莫射南山虎”把将、“直覓富民侯”也好,都屬激憤語忆矛。如果說前一層講得較好平淡隱忍察蹲,后一層“莫射”“直覓”云云,語意則相當激烈催训。分兩步走洽议,便把一腔憤懣不滿盡情發(fā)泄出來。
此詞上闋頗類英雄史詩的開端瞳腌,然而其雄壯氣勢到后半?yún)s陡然一轉绞铃,反添落寞之感,通過這種跳躍性很強的分片嫂侍,有力表現(xiàn)出作者失意和對時政不滿而更多無奈氣憤的心情儿捧。下片寫壯志銷磨,全推在“今老矣”三字上挑宠,行文騰挪菲盾,用意含蓄,個中酸楚憤激各淀,耐人尋味懒鉴,憤語、反語的運用碎浇,也有強化感情色彩的作用临谱。
辛棄疾 : 辛棄疾(1140-1207)抄课,南宋詞人唱星。原字坦夫,改字幼安跟磨,別號稼軒间聊,漢族,歷城(今山東濟南)人抵拘。出生時哎榴,中原已為金兵所占。21歲參加抗金義軍仑濒,不久歸南宋叹话。歷任湖北、江西墩瞳、湖南驼壶、福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