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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小說如何樹“典型”:封神的關(guān)羽和黑化的曹操

作者:聶紺弩 國學(xué)知識 來源:網(wǎng)絡(luò)

  

 

  《三國演義》影視劇

  《三國演義》是一部斷代的歷史小說。

  第一鼠证,它把高文典冊的史書——陳壽《三國志》通俗化了峡竣。使本來只有高級知識分子才讀得懂的史書,變成幾乎連半文盲式的一般人都可以勉強看下去量九,雖有種種原因适掰,而文字通俗最為主要。

  第二娩鹉,把正史變成小說攻谁,為了把一件事說得娓娓動聽,把一個人說得栩栩如生弯予,容許更多夸張、虛構(gòu)个曙、無中生有锈嫩,化不可能為可能,幾乎可以說是使作者得到解放垦搬,從必然王國走到自由王國呼寸。我沒有核對《三國志》和《三國演義》之間的異同,但我想象桃園結(jié)義猴贰、連環(huán)計对雪、祭東風(fēng)、草船借箭米绕、蔣干盜書瑟捣,以及以后的單刀赴會、玉泉顯圣栅干、罵死王朗迈套、空城計之類,恐非《三國志》所全有碱鳞。

  第三桑李,反過來說,《三國演義》不只把通俗化了的高文典冊放在一般人手里,還把一般人看的通俗讀物放在知識分子乃至高級知識分子手里贵白,使他們更有興趣地了解了高文典冊率拒,使他們發(fā)現(xiàn):那些典重文字竟還可以寫成這樣奇趣橫生的通俗文字,通俗文字還能如此馳騁于神出鬼沒想象不到的境界禁荒。這就使他們的眼界為之一寬俏橘,文風(fēng)為之一變,甚至使沒有讀過陳壽《三國志》這樣一部重要史書的人圈浇,因為讀了《三國演義》寥掐,實際上沒有什么重大的遺憾。而讀過《三國志》的人磷蜀,又會得到更多的啟發(fā)召耘。

  說話人當(dāng)他們說“話說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或者別的什么的時候褐隆,都不過是個微小人物奏獻一點薄藝污它,以解決自己和家人生計的一種手段。自然庶弃,他們力求說得動人衫贬、叫座、賽過別人而又能避免官方的干涉和輿論的非難歇攻。不知道自己的一點卑微的欲求和活動固惯,與天下、國家缴守、歷史葬毫、文化之類的大事有什么關(guān)系,不知道自己正在干一種偉大事業(yè)屡穗,是把高文典冊的內(nèi)容通俗化了交到略識之無甚至文盲的手里贴捡。他們的粗俗的語言經(jīng)過一定發(fā)展過程之后,終于取代了那些高文典冊里的文章村砂,成為正宗的文學(xué)語言烂斋,乃至一切文章的語言。關(guān)于這础废,似已在別處說過汛骂,姑止。

  每部小說是不是都有觀點立場色迂,把觀點立場隱蔽起來好還是顯露出來好?這里都不討論香缺。只說《三國演義》是有觀點立場的,擁護什么歇僧,反對什么图张,誰是正面人物锋拖,誰是反面人物,都是很明確的祸轮。那末兽埃,它的觀點立場是什么呢?是天下者漢家之天下也。

  漢家即使不行适袜,皇帝也該由姓劉的做柄错。別姓人不能問鼎!萬一漢家被別姓所篡,而別有姓劉的起來苦酱,則姓劉的是正統(tǒng)售貌,別姓只是篡竊。第八十回回目“曹丕廢帝篡炎劉疫萤,漢王(劉備)正位續(xù)大統(tǒng)”就是這意思颂跨。

  

 

  《三國演義》用這觀點立場塑造了三個典型:正面人物關(guān)羽和諸葛亮,反面人物曹操扯饶。不是說別的人物不夠典型或?qū)懙貌缓煤阆鳎鼘懙挠怪鳙I帝、劉禪尾序,無能之輩呂布钓丰、袁術(shù)、袁紹每币、劉表携丁、劉璋,器量狹隘的周瑜脯爪,長厚的魯肅则北,勇者張飛、許褚痕慢、典韋,下至因行間而貽笑千古的蔣干涌矢,無不各極其態(tài)掖举。不過這里只說這三個典型。

  這三個典型娜庇,是中國長篇小說中最大也最久的典型塔次,不但讀書時活躍在你眼前,就是拋開書了名秀,他們也充塞天地励负,深入人心,婦孺皆知匕得,家喻戶曉继榆。

  先說關(guān)羽巾表。他較簡單。關(guān)羽不是人略吨,是神集币。而且歷代加封,直封到“蓋天古佛”翠忠,成為人與神的極致鞠苟。他降漢不降曹、秉燭達旦秽之、千里走單騎当娱、五關(guān)斬六將、古城斬蔡陽考榨,后來又在華容道義釋曹操跨细。他忠于故主,因戰(zhàn)敗降敵而約好一知故主消息董虱,便不辭千里萬里往投扼鞋。這是“忠”的一種新形式。這和后來放走曹操是“義”的一種新形式一樣愤诱,都是以奇特的方式完成的云头。

  大概到了三國時代,封建道德的頭一個字的忠就很難完成淫半,對忠的要求也很難嚴(yán)格溃槐,雖降了敵,但最后還是回來了科吭,不但仍算忠昏滴,還要算難能可貴的忠。義对人,也是像《三國演義》那種時代所需要的谣殊。戰(zhàn)爭那么多,天下那么分崩離析牺弄,一個戰(zhàn)將勢窮力盡姻几,如果既能不死,又不全降或久降势告,有條件地降敵蛇捌,是內(nèi)心所希求的。敵酋不守約咱台,過在敵酋;形勢變了(假如劉備死了)络拌,只怪條件不同。至于敵酋守約回溺,倒真是意外的春贸,這事本身也就是義混萝。應(yīng)以“義”報之。不報誰還肯對人講義呢?豈不以后有條件投降變?yōu)椴豢赡芰嗣?這在歷史上恐怕是新人新事祥诽。

  既然這種事在關(guān)羽身上出現(xiàn)了譬圣,于是關(guān)羽就被神化了。這種道德規(guī)范雄坪,是封建亂世所需要的厘熟,也是封建制度所不得不允許的。不允許维哈,以后降了敵誰肯回來呢?(戰(zhàn)國時對降敵極酷绳姨,不智。)

  關(guān)羽的典型化阔挠、神化飘庄,不僅與書本上記載的他的事跡有關(guān),而且购撼,更甚的是跪削,與他進入人們的現(xiàn)實生活時有關(guān)。

  一種人物典型之所以成立迂求、穩(wěn)固碾盐、持久,不只是一部書揩局、一個人的事毫玖,而是作者所塑造的東西和廣大讀者的精神境界是否融洽以及融洽到什么程度。關(guān)羽如此凌盯,諸葛亮付枫、曹操也如此。

  

 

  《三國演義》表現(xiàn)關(guān)羽的方法也極簡單:“丹鳳眼驰怎,臥蠶眉阐滩,面如重棗,青龍偃月刀”县忌,后來加上“赤兔馬”叶眉。據(jù)說還讀過書,知春秋大義芹枷,等等。此外說他不怕疼莲趣,刮骨療毒時還在下棋鸳慈。再就是寫他本來三戰(zhàn)呂布不下的,斬顏良喧伞、文丑時似變得天下無敵了走芋。照某舊小說的說法绩郎,呂布豈不是第一條好漢,他是第二條?

  封建統(tǒng)治需要忠臣翁逞,遠過于需要明主肋杖。沒有明主,只有忠臣挖函,江山還是江山;只有明主而無忠臣状植,這明主就可能寸步難行。忠臣如此重要怨喘,但有鞠躬盡瘁津畸、死而后已的忠臣,不如有熟知天文地理必怜、過去未來無所不知肉拓、能文能武、足智多謀梳庆、呼風(fēng)喚雨的忠臣暖途,更不如有兩者相結(jié)合掌握全局大權(quán)的忠臣。

  《三國演義》既以蜀為正統(tǒng)膏执,它就需要蜀國有這樣一個大人物驻售,需要這樣一個典型,而蜀國恰有這樣一個諸葛亮胧后。

  諸葛亮本是一生唯謹(jǐn)慎芋浮,是鞠躬盡瘁的人物。這不能滿足作者的要求壳快,除此之外纸巷,作者還需要一個祭東風(fēng)、草船借箭眶痰、三氣周瑜瘤旨、智料華容道、巧擺八陣圖竖伯、識魏延反骨存哲、智取成都、罵死王朗七婴、空城計祟偷、七星燈,死了還以木偶退兵打厘、錦囊殺魏延的諸葛亮修肠。它也就把他寫成這樣了。

  

 

  魯迅先生《中國小說史略》說《三國演義》“狀諸葛之多智而近妖”正是如此户盯。不是有人謂使徒宣傳耶穌一個餅可以吃飽多少人為妄嗎?如果這使徒是去宣傳科學(xué)嵌施,他如是說饲化,當(dāng)然是妄。但他是宣傳宗教吗伤、宣傳教主的神通吃靠,那就越妄越好,吃飽的人越多越好足淆。越多聽的人越信巢块,因為聽者心里早就希望有這樣一個教主。不是餓么?不是沒有東西吃缸浦、吃也不容易吃飽么?現(xiàn)在有人能用一個餅吃飽許多人夕冲,這世界將有什么改變啊?趕快收拾鋪蓋跟他走吧!像甄士隱、柳湘蓮跟一僧一道那樣去吧!我覺得《三國演義》寫諸葛近妖裂逐,不算失敗歹鱼,或者反算成功。魯迅先生本來就未言其成敗卜高。但《三國演義》寫諸葛亮有時卻不一定用什么漂亮方法弥姻。

  1.蘇軾《念奴嬌·赤壁懷古》詞:“遙想公瑾當(dāng)年,小喬初嫁了掺涛,雄姿英發(fā)庭敦。羽扇綸巾談笑間,舳艫灰飛煙滅薪缆。”每一句話都是說周瑜的秧廉,《三國演義》把“羽扇綸巾”等等都拿給諸葛亮了,剩下的只有小喬拣帽。先把諸葛亮打扮一番疼电。

  2.杜牧《銅雀臺懷古》詩:“東風(fēng)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减拭。”《三國演義》從中悟出了兩點蔽豺。一點,從二喬與東吳人物的關(guān)系拧粪,說諸葛亮去東吳游說修陡,勸周瑜獻“民間之二女”二喬與曹操,曹操自然退兵可霎。激起周瑜破曹決心魄鸦,好像東吳破曹全由諸葛亮激起。更重要的是東風(fēng)癣朗,曹操在上水号杏,船多;東吳在下水,船少。非有東風(fēng)盾致,決難取勝,而東風(fēng)則只有諸葛亮能祭荣暮。于是破曹首功庭惜,當(dāng)然推諸葛亮。但這也是剝奪周瑜的穗酥。

  元曲中有隔江斗智护赊,于是《三國演義》有三氣周瑜。不但剝奪了周瑜的東西砾跃,簡直把他的性命也了結(jié)了骏啰,使他臨死還說:“既生瑜,何生亮?”

  

 

  《三國演義》表現(xiàn)諸葛亮的方法還有很多抽高,如劉備棄新野走樊城一路逃走不脫判耕,卻說成諸葛亮率領(lǐng)百姓撤出新野,然后設(shè)計火燒占領(lǐng)新野的曹軍翘骂,接著說劉備不忍棄百姓壁熄,“緩緩而行”,“日行十余里”碳竟。猇亭兵敗草丧,劉備輸干賭本,逃到白帝城莹桅,卻有諸葛亮早擺好八陣圖昌执,使敵將陸遜迷失其間,若無孔明的岳老太爺引路诈泼,恐怕會死在里頭懂拾。失了街亭,司馬懿兵臨城下厂汗,不過為了表現(xiàn)孔明的“空城計”!最后委粉,孔明被司馬懿拖死了,還用木偶嚇?biāo)抉R退卻一陣娶桦,也就挽回了一點面子贾节。幾乎一切壞事都是好事。

  現(xiàn)在說曹操衷畦。篡賊曹丕是奸雄曹操的兒子栗涂。這是說,曹操之所以被稱為奸雄祈争,是因為他的兒子曹丕篡了漢斤程,不用說曹操為曹丕的篡漢廓清了道路。曹丕做了皇帝,即追稱他的父親為武帝忿墅。在一定場合扁藕、一定解釋下:兒子產(chǎn)生老子!

  前面說過,君主統(tǒng)治需要忠臣疚脐,不言而喻最反對篡臣;對于篡臣本身亿柑,江山既已篡去,皇帝已做了幾代棍弄,誠然對他沒有多大辦法望薄,但他有父母,還可以設(shè)法解解憤呼畸。

  把曹操和幾個人比比:曹操說劉備與他是并世英雄痕支,就先比劉備。就《三國演義》說蛮原,看不出劉備有啥足以與曹操并論的卧须。劉備稱帝之前,早就想做皇帝瞬痘。兩個兒子故慈,一名封,一名禪框全,合起來為封禪察绷,即天子祭天地之禮〗虮纾可見他念念不忘此類事拆撼。

  曹操卻未見想做皇帝之意。天下英雄何須以帝位自重(自累)?其次曹操覆蔭過劉備喘沿,后來又覆蔭過關(guān)羽闸度,雖地位使然,然識英雄于未遇時蚜印,或成人之美莺禁,亦非易事,劉備就連曹操于已顯時也未必知他是天下英雄窄赋。又曹操是實干家哟冬,曾行刺董卓,矯詔聚諸侯討董卓忆绰。這類事劉備什么也沒有干浩峡。末了曹操是大軍事家,劉備卻未見有何軍事才能错敢,最后又?jǐn)⊥鲇谲娛隆?/p>

  赤壁之戰(zhàn)翰灾,曹操敗于周瑜之手。以周瑜比曹操何如?周瑜眼中只有諸葛亮,與之誓不兩生纸淮。他的愛才方法就是“殺”平斩,只要把天才諸葛亮殺了,東吳的天下就太平了萎馅。后來又發(fā)現(xiàn)劉備“非池中物”双戳,頂好把劉備殺了,至少羈留在東吳糜芳,東吳的天下也太平了。眼光淺短魄衅,器量狹小峭竣,非英雄也。

  曹操說他與劉備是并世英雄晃虫,說得劉備聽都不敢聽皆撩,但是他沒有殺劉備,雖其時劉備正是曹操的甕中之鱉哲银。既然同是英雄扛吞,就當(dāng)惺惺惜惺惺,讓其存在荆责,相與馳騁沙場滥比,決勝千里,一顯雌雄做院。若以陰謀詭計或一時機緣毀壞英雄盲泛,這事本身就不是英雄之所屑。曹操還有豁達大度之事键耕,均非周瑜所能夢見寺滚。如他不殺陳琳,說陳琳檄文可愈頭風(fēng)之類屈雄。

  至于同是最大的典型的關(guān)羽村视,盡管是神化了的忠臣,又是勇將酒奶,但不像天下英雄蚁孔,不過是英雄手下一將耳。

  諸葛亮自亦不凡讥蟆,難能可貴勒虾,不過小本經(jīng)營,東支西絀瘸彤,勉強維持了幾年修然,所謂“鞠躬盡瘁,死而后已”,更談不上天下英雄愕宋。

  《三國演義》第三十回:

  袁紹謀士許攸夜見曹操玻靡,曹操跣迎先拜。

  攸曰:“公今軍糧尚有幾何?”

  操曰:“可支一年中贝。”

  攸笑曰:“恐未必囤捻。”

  操曰:“有半年耳。”

  攸拂袖而起邻寿,趨步出帳曰:“吾以誠相投蝎土,而公見欺如是!豈吾所望哉!”

  操挽留曰:“……軍中糧實可支三月耳。”

  攸笑曰:“世人皆言孟德奸雄绣否,今果然也誊涯。”

  操亦笑曰:“豈不聞‘兵不厭詐’!”

  遂附耳低言曰:“軍中止有此月之糧。”

  攸大聲曰:“休瞞我:糧已盡矣!”

  這可算曹操是奸雄的一個鐵證吧蒜撮。

  像這樣的例子暴构,在《三國演義》可以找到很多。

  借糧官之頭段磨,最為奸詐殘忍取逾,但無論找到多少,湊足起來苹支,都是片面曹操砾隅。曹操的另一面的一端,也比這一面大得多沐序。

  曹操自己說琉用,如果天下沒有他,不知幾人稱帝策幼,幾人稱王邑时。這不是空話,稱帝的袁術(shù)特姐,就是曹操滅了的晶丘。此外終曹操之身,并無稱帝者唐含,他自己更未稱帝浅浮。所謂三國是曹操死后才出現(xiàn)的。雖然首先篡位稱帝的是曹操的兒子捷枯,但總不是曹操滚秩。曹操于所謂“炎劉”實有大功。

  又東漢末年淮捆,天下大亂郁油,多年戰(zhàn)爭本股,很像民國時代的軍閥混戰(zhàn),而軍閥們特別無知桐腌,特別是摧殘文化的劊子手拄显,這一點東漢時代的諸侯之類也很相近。前面說過案站,蘇軾說的一句“橫槊賦詩”躬审,就使曹操壓倒當(dāng)時一切人物。諸葛亮也好蟆盐,周瑜也好承边,兩心相照,甚至共同把曹操的戰(zhàn)船燒了石挂,并因之釀成殺機炒刁,但“月明星稀,烏鵲南飛……”之類的詩誊稚,卻一句也做不出。

  至于曹操罗心,則父子三人都是為人熟知的杰出的詩人里伯、文學(xué)家。取文姬歸漢渤闷,囑銅雀妓分香賣履之類疾瓮,也很可一提。但這些事飒箭,在《三國演義》中狼电,不是只字不提,便是潦草塞責(zé)弦蹂。原因不在其他肩碟,而在這樣大的事不是說話人的精神世界所能容納的,更不是世俗的精神境界所能夢見的凸椿。

  曹操站的地位高削祈,形象大,方面廣脑漫,腦子復(fù)雜髓抑,非封建史家、世俗說話人及一般聽眾所能理解优幸。“曲高和寡”吨拍,此一亦證。

  

 

  總結(jié)幾句:

  1.《三國演義》把一般人不容易看懂的正史《三國志》通俗化為比較容易看懂的歷史小說网杆,這是歷史上的一件大事羹饰。

  最初是說話人用口頭語言講說出來的伊滋,是說給市井文盲、半文盲严里、小知識者聽的新啼,這通俗化是相當(dāng)徹底的。這種語言發(fā)展到了一定階段刹碾,就取代了典重的文言文而成為正宗的文學(xué)語言以及一切書面語言燥撞。

  這可分兩方面說:一、把歷史知識和非歷史知識從高級知識分子手里拿來交給一般群眾迷帜,改變?nèi)罕姷木裆钗锸妫崔D(zhuǎn)去影響原來知識界的精神生活。二戏锹、取代文言文冠胯,也就是一定程度上改造了中文,使中國書面語言锦针,將相當(dāng)長期地通俗下去荠察,功勞都很大。

  也許不能都歸功于《三國演義》奈搜,和《三國演義》同時或先后出現(xiàn)的小說悉盆、戲劇或別種形式的通俗文學(xué),也都有功馋吗,但《三國演義》是其中的一部焕盟,甚至是首先的一部。從這一點說宏粤,一部《三國演義》強于多少部《三國志》和別種史書脚翘。

  2.《三國演義》是封建時代的文學(xué)。它所根據(jù)的是封建時代的史書《三國志》绍哎,它是封建社會的以說話為職業(yè)的人講給那個社會的一般群眾聽的来农。講者和聽者的知識都不會高出于封建社會的一般水準(zhǔn),不能辨認出歷史的車輪在停滯不前的封建社會中仍在運行的軌跡蛇摸,不能理解生活的各方面的發(fā)展及其輕重緩急……他們所創(chuàng)作的歷史小說备图,就內(nèi)容說,其封建性并不因所根據(jù)的高文典冊到民間走了一趟而有多大的改變赶袄,甚至還更世俗揽涮、庸俗、卑下了饿肺。這就是它創(chuàng)造的人物典型之所以是這樣而不是別種樣子的道理蒋困。

  更有進者,這種典型離開了書本敬辣,和人間雪标、世俗零院、庸俗、卑下之物結(jié)合村刨,越傳越大告抄,遠遠超過在書本上的由書本所創(chuàng)造的典型性。這就是關(guān)羽在《聊齋志異》中成為維護綱常名教的正神嵌牺,曹操是永在地獄受罪的惡鬼的道理打洼。就這點說,《三國演義》又有它的毒害性逆粹。

  功大罪小還是罪大功小募疮,不易倉卒確定。但功是不會改變的僻弹,小說決不回轉(zhuǎn)去變?yōu)槲难园⑴ā斯伞⒐盼奶U馈Ⅰ壩牡?至于罪芭毙,在新社會里、在讀者的思想的改變里卸耘,倒是會改變的稿蹲。郭老為曹操翻案不正是此意么?

  朱正同志將《三國演義》重新標(biāo)點,收入《古典名著普及文庫》鹊奖,屬余作序。余老病涂炎,已不堪任此忠聚,乃將此舊文,略改數(shù)字唱捣,聊當(dāng)前言两蟀。

關(guān)鍵詞:歷史小說,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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