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魏晉潘岳的《悼亡詩三首》
荏苒冬春謝恬汁,寒暑忽流易。
之子歸窮泉辜伟,重壤永幽隔氓侧。
私懷誰克從,淹留亦何益导狡。
僶俛恭朝命约巷,回心反初役。
望廬思其人烘豌,入室想所歷载庭。
幃屏無髣髴,翰墨有馀跡廊佩。
流芳未及歇囚聚,遺掛猶在壁。
悵恍如或存标锄,回惶忡驚惕顽铸。
如彼翰林鳥,雙棲一朝只料皇。
如彼游川魚谓松,比目中路析。
春風緣隙來践剂,晨霤承檐滴鬼譬。
寢息何時忘,沉憂日盈積逊脯。
庶幾有時衰优质,莊缶猶可擊。
皎皎窗中月军洼,照我室南端巩螃。
清商應秋至,溽暑隨節(jié)闌匕争。
凜凜涼風升避乏,始覺夏衾單。
豈曰無重纊甘桑,誰與同歲寒拍皮。
歲寒無與同歹叮,朗月何朧朧。
展轉盻枕席春缕,長簟竟床空盗胀。
床空委清塵,室虛來悲風锄贼。
獨無李氏靈票灰,髣髴覩爾容。
撫衿長嘆息宅荤,不覺涕沾胸屑迂。
沾胸安能已,悲懷從中起冯键。
寢興目存形惹盼,遺音猶在耳。
上慚東門吳惫确,下愧蒙莊子手报。
賦詩欲言志,此志難具紀改化。
命也可奈何掩蛤,長戚自令鄙。
曜靈運天機陈肛,四節(jié)代遷逝揍鸟。
凄凄朝露凝,烈烈夕風厲句旱。
奈何悼淑儷阳藻,儀容永潛翳。
念此如昨日谈撒,誰知已卒歲腥泥。
改服從朝政,哀心寄私制啃匿。
茵幬張故房道川,朔望臨爾祭。
爾祭詎幾時立宜,朔望忽復盡。
衾裳一毀撤臊岸,千載不復引橙数。
亹亹朞月周,戚戚彌相愍帅戒。
悲懷感物來灯帮,泣涕應情隕崖技。
駕言陟東阜,望墳思紆軫钟哥。
徘徊墟墓間迎献,欲去復不忍。
徘徊不忍去腻贰,徙倚步踟躕吁恍。
落葉委埏側,枯荄帶墳隅播演。
孤魂獨煢煢冀瓦,安知靈與無。
投心遵朝命写烤,揮涕強就車翼闽。
誰謂帝宮遠,路極悲有余洲炊。
潘岳《悼亡詩》是詩人悼念亡妻楊氏的詩作感局,共有三首。楊氏是西晉書法家戴侯楊肇的女兒暂衡。潘岳十二歲時與她訂婚询微,結婚之后,大約共同生活了二十四個年頭古徒。楊氏卒于公元298年(晉惠帝元康八年)拓提。潘岳夫婦感情很好,楊氏亡后隧膘,潘岳寫了一些悼亡詩賦代态,除《悼亡詩》三首之外,還有《哀永逝文》《悼亡賦》等疹吃,表現(xiàn)了詩人與妻子的深厚感情蹦疑。在這些悼亡詩賦中,《悼亡詩》三首都堪稱杰作萨驶,而在三首《悼亡詩》中歉摧,第一首傳誦千古,尤為有名腔呜。這里選析第一首叁温。
這一首《悼亡詩》寫作時間大約是楊氏死后一周年,即公元299年(晉惠帝永康九年)核畴。何焯《義門讀書記》說:“安仁《悼亡》膝但,蓋在終制之后,荏苒冬春谤草,寒暑忽易跟束,是一期已周也莺奸。古人未有喪而賦詩者〖窖纾”結合詩的內容考察灭贷,是可以相信的。這首詩略贮,從內容看甚疟,可以分為三個部分:
“荏苒冬春謝,寒暑忽流易刨肃。之子歸窮泉古拴,重壤永幽隔。私懷誰克從真友,淹留亦何益黄痪。僶俛恭朝命,回心反初役盔然∥Υ颍”是第一部分,寫詩人為妻子守喪一年之后愈案,即將離家返回任所時的心情挺尾。開頭四句點明妻子去世已經一年。詩人說站绪,時光流逝遭铺,愛妻離開人世已整整一年,層層的土壤將他們永遠隔絕了恢准』旯遥“私懷”四句,寫詩人即將離家返回任所的心理活動馁筐。就個人對亡妻的思念之情來說涂召,詩人十分愿意留在家中,可是有公務在身敏沉,朝廷不會依從果正,這個愿望是難以實現(xiàn)的。再說盟迟,人已死了秋泳,就是再繼續(xù)留在家中,也是沒有用攒菠。這里提出留與不留的矛盾轮锥。矛盾的解決辦法是,勉強遵從朝廷之命要尔,轉變念頭舍杜,返回原來任職的地方。
“望廬思其人赵辕,入室想所歷既绩。幃屏無髣髴,翰墨有馀跡还惠。流芳未及歇饲握,遺掛猶在壁。悵恍如或存蚕键,回惶忡驚惕救欧。”是第二部分锣光,寫詩人就要離家返回任所笆怠,臨行之前,觸景生情誊爹,心中有說不出的悲哀和痛苦蹬刷。看到住宅频丘,自然想起亡妻办成,她的音容笑貌宛在眼前;進入房間搂漠,自然憶起與愛妻共同生活的美好經歷迂卢,她的一舉一動,使詩人永遠銘記在心間桐汤《耍可是,在羅帳惊科、屏風之間再也見不到愛妻的形影拍摇。見到的是墻上掛的亡妻的筆墨遺跡,婉媚依舊馆截,余香未歇充活。眼前的情景,使詩人的神志恍恍忽忽蜡娶,好像愛妻還活著混卵,忽然想起她離開人世,心中不免有幾分驚懼窖张。這一段心理描寫幕随,十分細膩的表現(xiàn)了詩人思念亡妻的感情,真摯動人宿接。這是全詩的最精彩的部分赘淮。
應該指出辕录,“流芳”“遺掛”二語,注家尚有不同看法梢卸。有人認為“流芳”是指楊氏的化妝用品走诞,有人認為“遺掛”是楊氏的遺像,都是猜測蛤高,缺乏根據蚣旱。余冠英說:“‘流芳’‘遺掛’都承翰墨而言,言亡妻筆墨遺跡戴陡,掛在墻上塞绿,還有余芳⌒襞”(《漢魏六朝詩選》)比較可信异吻。又,“回惶忡驚惕”开皿,意思是由惶惑不安轉而感到驚懼涧黄。“回”赋荆,一作“周”笋妥。前人如陳祚明、沈德潛等人多謂此句不通窄潭,清人吳淇說:“此詩‘周惶忡驚惕’五字似復而實一字有一字之情春宣,‘悵恍’者,見其所歷而猶為未亡嫉你≡碌郏‘周惶忡驚惕’,想其所歷而已知其亡幽污,故以‘周惶忡驚惕’五字嚷辅,合之‘悵恍’,共七字距误,總以描寫室中人新亡簸搞,單剩孤孤一身在室內,其心中忐忐忑忑光景如畫准潭〕每。”(《六朝選詩定論》)剖析入微,亦頗有理刑然。
“如彼翰林鳥寺擂,雙棲一朝只。如彼游川魚,比目中路析怔软。春風緣隙來垦细,晨霤承檐滴。寢息何時忘挡逼,沈憂日盈積蝠检。庶幾有時衰,莊缶猶可擊挚瘟。”是第三部分饲梭,寫詩人喪偶的孤獨和悲哀乘盖。“翰林鳥”憔涉,指雙飛于林中的鳥订框。比目魚,水中一種成對的魚兜叨〈┌猓《爾雅·釋地》說:“東方有比目魚,不比不行国旷∶铮”傳說比目魚身體很扁,頭上只一側有眼睛跪但,必須與眼睛生在另一側的比目魚并游履羞。不論“翰林鳥”,還是“比目魚”屡久,都是古人常用來比喻夫妻合好忆首。“一朝只”被环、“中路析”糙及,寫出詩人喪偶以后的孤獨與凄涼。冬去春來筛欢,寒暑流易浸锨,愛妻去世,忽已逾周年悴能。又是春風襲人之時揣钦,檐下晨霤點點滴滴,逗人哀思漠酿,難以入眠冯凹。深沉的憂愁,難以消卻,如同三春細雨宇姚,綿綿無休匈庭,盈積心頭。要想使哀思衰減浑劳,只有效法莊周敲擊瓦盆(一種古代樂器)了阱持。《莊子·至樂》說魔熏,戰(zhàn)國時代宋國人莊周妻死了衷咽,惠施去吊喪,見莊周兩腿伸直岔開坐在那里敲著瓦盆唱歌蒜绽∠馄惠施說,妻子死了躲雅,不哭也罷鼎姊,竟然唱起歌來,未免太過分了相赁。莊周說相寇,妻子剛死時,他很悲傷钮科。后來想想唤衫,人本無生、無形跺嗽,由無到有战授,又由有到無,正如四季循環(huán)桨嫁,就不必要悲傷了植兰。潘岳想效法莊周,以達觀的態(tài)度消愁璃吧,殊不知“此情無計可消除楣导,才下眉頭,卻上心頭”畜挨。
潘岳的悼亡詩賦有一個明顯的特點筒繁,即富于感情。此詩也不例外巴元。陳祚明說:“安仁情深之子毡咏,每一涉筆,淋漓傾注逮刨,宛轉側折呕缭,旁寫曲訴,刺刺不能自休。夫詩以道情恢总,未有情深而語不佳者迎罗;所嫌筆端繁冗,不能裁節(jié)片仿,有遜樂府古詩含蘊不盡之妙耳纹安。”(《采菽堂古詩選》卷十一)這里肯定潘岳悼亡詩的感情“淋漓傾注”砂豌,又批評了他的詩繁冗和缺乏“含蘊不盡之妙”厢岂,十分中肯。沈德潛對潘岳詩的評價不高阳距,但是對悼亡詩咪笑,也指出“其情自深”(《古詩源》卷七)的特點。的確娄涩,潘岳悼亡詩感情深沉,頗為感人映跟。
由于潘岳有《悼亡詩》三首是悼念亡妻的蓄拣,從此以后,“悼亡詩”成為悼念亡妻的專門詩篇努隙,再不是悼念其他死亡者的詩篇球恤。于此可見,潘岳《悼亡詩》深遠的影響荸镊。
潘岳 : 潘岳(公元247年~公元300年)即潘安岭洲,西晉著名文學家宛逗。字安仁,漢族盾剩,河南滎陽中牟(今河南鄭州中牟大潘莊)人雷激,出生于河南鞏縣(今河南鄭州鞏義)。潘安之名始于杜甫《花底》詩“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