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 宋代 柳永 《少年游·長安古道馬遲遲》
長安古道馬遲遲掉瞳,高柳亂蟬嘶。夕陽島外浪漠,秋風(fēng)原上陕习,目斷四天垂。(島 一作:鳥)
歸云一去無蹤跡址愿,何處是前期该镣?狎興生疏,酒徒蕭索响谓,不似少年時损合。
在長安古道上騎著瘦馬緩緩行走,高高的柳樹秋蟬亂嘶啼娘纷。夕陽照射下嫁审,秋風(fēng)在原野上勁吹,我舉目遠(yuǎn)望赖晶,看見天幕從四方垂下律适。
歸去的云一去杳無蹤跡辐烂,往日的期待在哪里?冶游飲宴的興致已衰減捂贿,過去的酒友也都寥落無幾纠修,現(xiàn)在的我已不像以前年輕的時候了。
馬遲遲:馬行緩慢的樣子厂僧。
亂蟬嘶:一作“亂蟬棲”扣草。
鳥:又作“島”,指河流中的洲島颜屠。
原上:樂游原上辰妙,在長安西南。
目斷:極目望到盡頭汽纤。四天垂:天的四周夜幕降臨上岗。
歸云:飄逝的云彩。這里比喻往昔經(jīng)歷而現(xiàn)在不可復(fù)返的一切蕴坪。此句一作“歸去一云無蹤跡”肴掷。
前期:以前的期約。既可指往日的志愿心期又可指舊日的歡樂約期背传。
狎興:游樂的興致呆瞻。狎:親昵而輕佻。
酒徒:酒友径玖。蕭索:零散痴脾,稀少,冷落梳星,寂寞赞赖。
少年時:又作“去年時”。
一般人論及柳永詞者冤灾,往往多著重于他在長調(diào)慢詞方面的拓展前域,其實他在小令方面的成就,也是極可注意的韵吨。葉嘉瑩在《論柳永詞》一文中匿垄,曾經(jīng)談到柳詞在意境方面的拓展,以為唐五代小令中所敘寫的“大多不過是閨閣園亭傷離怨別的一種‘春女善懷’的情意”归粉,而柳詞中一些“自抒情意的佳作”椿疗,則寫出了“一種‘秋士易感’的哀傷”。這種特色糠悼,在他的一些長調(diào)的佳作届榄,如《八聲甘州》《曲玉管》《雪梅香》諸詞中,都曾經(jīng)有很明白的表現(xiàn)倔喂。然而柳詞之拓展铝条,卻實在不僅限于其長調(diào)慢詞而已童擎,就是他的短小的令詞,在內(nèi)容意境方面也同樣有一些可注意的開拓攻晒。就如這一首《少年游》小詞,就是柳永將其“秋士易感”的失志之悲班挖,寫入了令詞的一篇代表作鲁捏。
柳永之所以往往懷有一種“失志”的悲哀,蓋由于其一方面既因家世之影響萧芙,而曾經(jīng)懷有用世之志意给梅,而另一方面則又因天性之稟賦而愛好浪漫的生活。當(dāng)他早年落第之時双揪,雖然還可以藉著“淺斟低唱”來加以排遣动羽,而當(dāng)他年華老去之后,則對于冶游之事既已失去了當(dāng)年的意興渔期,于是遂在志意的落空之后运吓,又增加了一種感情也失去了寄托之所的悲慨。而最能傳達(dá)出他的雙重悲慨的便是這首《少年游》小詞疯趟。
這首小詞拘哨,與柳永的一些慢詞一樣,所寫的也是秋天的景色信峻,然而在情調(diào)與聲音方面倦青,卻有著很大的不同。在這首小詞中盹舞,柳永既失去了那一份高遠(yuǎn)飛揚的意興产镐,也消逝了那一份迷戀眷念的感情,全詞所彌漫的只是一片低沉蕭瑟的色調(diào)和聲音踢步。從這種表現(xiàn)來判斷癣亚,這首詞很可能是柳永的晚期之作。開端的“長安”可以有寫實與托喻兩重含義贾虽。先就寫實而言逃糟,則柳永確曾到過陜西的長安,他曾寫有另一首《少年游》蓬豁,有“參差煙樹灞陵橋”之句绰咽,足可為證。再就托喻言地粪,“長安”原為中國歷史上著名古都取募,前代詩人往往以“長安”借指為首都所在之地,而長安道上來往的車馬蟆技,便也往往被借指為對于名利祿位的爭逐玩敏。不過柳永此詞在“馬”字之下接上“遲遲”兩字斗忌,這便與前面的“長安道”所可能引起的爭逐的聯(lián)想,形成了一種強烈的反襯旺聚。至于在“道”字上著以一“古”字织阳,則又可以使人聯(lián)想及在此長安道上的車馬之奔馳,原是自古而然砰粹,因而遂又可產(chǎn)生無限滄桑之感唧躲。總之碱璃,“長安古道馬遲遲”一句意蘊深遠(yuǎn)弄痹,既表現(xiàn)了詞人對爭逐之事早已灰心淡薄,也表現(xiàn)了一種對今古滄桑的若有深慨的思致嵌器。
下面的“高柳亂蟬嘶”一句肛真,有的本子或作“亂蟬棲”,但蟬之為體甚小爽航,蟬之棲樹決不同于鴉之棲樹之明顯可見蚓让,而蟬之特色則在于善于嘶鳴,故私意以為當(dāng)作“亂蟬嘶”為是讥珍。而且秋蟬之嘶鳴更獨具一種凄涼之致凭疮。《古詩十九首》云“秋蟬鳴樹間”串述,曹植《贈白馬王彪》去“寒蟬鳴我側(cè)”执解,便都表現(xiàn)有一種時節(jié)變易、蕭瑟驚秋的哀感纲酗。柳永則更在蟬嘶之上衰腌,還加上了一個“亂”字,如此便不僅表現(xiàn)了蟬聲的繚亂眾多觅赊,也表現(xiàn)了被蟬嘶而引起哀感的詞人心情的繚亂紛紜右蕊。至于“高柳”二字,則一則表示了蟬嘶所在之地吮螺,再則又以“高”字表現(xiàn)了“柳”之零落蕭疏饶囚,是其低垂的濃枝密葉已凋零,所以乃彌見其樹之“高”也鸠补。
下面的“夕陽鳥外萝风,秋風(fēng)原上,目斷四天垂”三句紫岩,寫詞人在秋日郊野所見之蕭瑟凄涼的景象规惰,“夕陽鳥外”一句,也有的本子作“島外”泉蝌,非是歇万。長安道上不可能有“島”揩晴。至于作“鳥外”,則足可以表現(xiàn)郊原之寥闊無垠贪磺。昔杜牧有詩云“長空澹澹孤鳥沒”硫兰,飛鳥之隱沒在長空之外,而夕陽之隱沒更在飛鳥之外寒锚,故曰“夕陽鳥外”也瞄崇。值此日暮之時,郊原上寒風(fēng)四起壕曼,故又曰“秋風(fēng)原上”,此景此情等浊,讀之如在眼前腮郊。然則在此情景之中,此一失志落拓之詞人筹燕,難有所歸往之處轧飞。故繼之乃曰“目斷四天垂”,則天之蒼蒼撒踪,野之茫茫过咬,詞人乃雙目望斷而終無一可供投止之所矣。以上前半闋是詞人自寫其當(dāng)時之飄零落拓制妄,望斷念絕掸绞,全自外界之景象著筆,而感慨極深耕捞。
下闋衔掸,開始寫對于過去的追思,則一切希望與歡樂也已經(jīng)不可復(fù)得俺抽。首先“歸云一去無蹤跡”一句敞映,便已經(jīng)是對一切消逝不可復(fù)返之事物的一種象喻。蓋天下之事物其變化無常一逝不返者磷斧,實以“云”之形象最為明顯振愿。故陶淵明《詠貧士》第一首便曾以“云”為象喻,而有“暖暖空中滅弛饭,何時見余暉”之言冕末,白居易《花非花》詞,亦有“去似朝云無覓處”之語侣颂,而柳永此句“歸云一去無蹤跡”七字栓霜,所表現(xiàn)的長逝不返的形象,也有同樣的效果横蜒。不過其所托喻的主旨則各有不同胳蛮。關(guān)于陶淵明與白居易的象喻销凑,此處不暇詳論。至于柳永詞此句之喻托仅炊,則其口氣實與下句之“何處是前期”直接貫注斗幼。所謂“前期”者,可以有兩種提示:一則是指舊日之志意心期抚垄,一則可以指舊日的歡愛約期蜕窿。總之”期”字乃是一種愿望和期待呆馁,對于柳永而言桐经,他可以說正是一個在兩種期待和愿望上,都已經(jīng)同樣落空了的不幸人物浙滤。
于是下面三句乃直寫自己當(dāng)時的寂寥落寞阴挣,曰“狎興生疏,酒徒蕭索纺腊,不似少年時”畔咧。早年失意之時的“幸有意中人,堪尋訪”的狎玩之意興揖膜,既已經(jīng)冷落荒疏誓沸,而當(dāng)日與他在一起歌酒流連的“狂朋怪侶”也都已老大凋零。志意無成壹粟,年華一往拜隧,于是便只剩下了“不似少年時”的悲哀與嘆息。這一句的“少年時”三字趁仙,很多本子都作“去年時”虹蓄。本來“去年時’三字也未嘗不好,蓋人當(dāng)老去之時幸撕,其意興與健康之衰損薇组,往往會不免有一年不乃一年之感。故此句如作“去年時”坐儿,其悲慨亦復(fù)極深律胀。不過,如果就此詞前面之“歸云一去無蹤跡貌矿,何處是前期”諸句來看炭菌,則其所追懷眷念的,似乎原當(dāng)是多年以前的往事逛漫,如此則承以“不似少年時”黑低,便似乎更為氣脈貫注,也更富于傷今感昔的慨嘆。
柳永這首《少年游》詞克握,前闋全從景象寫起蕾管,而悲慨盡在言外;后闋則以“歸云”為喻象菩暗,寫一切期望之落空掰曾,最后三句以悲嘆自己之落拓?zé)o成作結(jié)。全詞情景相生停团,虛實互應(yīng)旷坦,是一首極能表現(xiàn)柳永一生之悲劇而藝術(shù)造詣又極高的好詞∮映恚總之秒梅,柳永以一個稟賦有浪漫之天性及譜寫俗曲之才能的青年人,而生活于當(dāng)日之士族的家庭環(huán)境及社會傳統(tǒng)中舌胶,本來就已經(jīng)注定了是一個充滿矛盾不被接納的悲劇人物捆蜀,而他自己由后天所養(yǎng)成的用世之意,與他自己先天所稟賦的浪漫的性格和才能辆琅,也彼此互相沖突。他的早年時这刷,雖然還可以將失意之悲婉烟,借歌酒風(fēng)流以自遣,但是歌酒風(fēng)流卻畢竟只是一種麻醉暇屋,而并非可以長久依恃之物似袁,于是年齡老大之后,遂終于落得了志意與感情全部落空的下場咐刨。昔葉夢得《避署錄話》卷記下柳永以譜寫歌詞而終生不遇之故事昙衅,曾慨然論之曰:“永亦善他文辭,而偶先以是得名定鸟,始悔為己累而涉,……而終不能救。擇術(shù)不可不慎联予√湎兀”柳永的悲劇是值得后人同情,也值得后人反省的沸久。
柳永 : 柳永,(約987年—約1053年)北宋著名詞人窑睁,婉約派代表人物挺峡。漢族葵孤,崇安(今福建武夷山)人,原名三變沙郭,字景莊佛呻,后改名永,字耆卿病线,排行第七吓著,又稱柳七。宋仁宗朝進(jìn)士送挑,官至屯田員外郎